《后汉书·卷一下·光武帝纪第一下》

粤-刘爱民

【原文】十一年春二月己卯，诏曰：“天地之性人为贵。其杀奴婢，不得减罪。”

三月己酉，幸南阳；还，幸章陵，祠园陵。

城阳王祉薨。

庚午，车驾还宫。

闰月，征南大将军岑彭率三将军与公孙述将田戎、任满战于荆门，大破之，获任满。威虏将军冯骏围田戎于江州，【县名，属巴郡，今渝州巴县。】岑彭遂率舟师伐公孙述，平巴郡。

夏四月丁卯，省大司徒司直官。【《汉官仪》曰：“武帝置丞相司直，元寿二年改丞相为大司徒，司直仍旧。”今省。】


先零羌寇临洮。【县名，属陇西郡，故城在今岷州。】


六月，中郎将来歙率扬武将军马成破公孙述将王元、环安于下辩。【县名，属武都郡，今成州同谷县，旧名武卫城。】安遣闲人刺杀中郎将来歙。【闲，谍也，谓伺候闲隙也。】帝自将征公孙述。秋七月，次长安。【《左传》例曰：“凡师出一宿为舍，再宿为信，过信为次。”】八月，岑彭破公孙述将侯丹于黄石。【即黄石滩也。《水经注》曰：“江水自涪陵东出百里而届于黄石。”在今涪州涪陵县。】辅威将军臧宫与公孙述将延岑战于沉水，大破之。【《水经注》曰：“沉水出广汉县，下入涪水。”本或作“沉水”及“沅水”者，并非。】王元降。至自长安。

癸亥，诏曰：“敢灸灼奴婢，论如律，免所灸灼者为庶人。”

冬十月壬午，诏除奴婢射伤人弃市律。

公孙述遣闲人刺杀征南大将军岑彭。

马成平武都，因陇西太守马援击破先零羌，徙致天水、陇西、扶风。

十二月，大司马吴汉率舟师伐公孙述。

是岁，省朔方牧，并并州。【朔方，郡，在今夏州朔方县北，上并音必政反。】初断州牧自还奏事。【《前书》音义曰“刺史每岁尽则入奏事京师”，今断之。哀帝改刺史曰州牧。】


【译文】建武十一年（35年）春天二月己卯（初八）日，光武帝下诏：“天地之间，人为贵。杀害家中奴婢的，不能减免罪行。”


三月己酉（初九）日，光武帝巡幸南阳郡；返回途中，来到章陵县（原舂陵乡），祭祀祖宗陵寝、庙园。城阳王刘祉薨逝。


三月庚午（三十）日，光武帝车驾返回洛阳宫中。


闰三月，征南大将军岑彭率领三位将军在荆门与公孙述部将田戎、任满大战，大败敌军，擒获任满。威虏将军冯骏在江州围困田戎。岑彭率领水军讨伐公孙述，平定巴郡。


夏天四月丁卯（廿八）日，裁撤大司徒司直。


先零羌侵犯临洮县。


六月，中郎将来歙率领扬武将军马成，在下辩县大败公孙述部将王元、环安。环安派遣刺客，刺杀中郎将来歙。光武帝亲自率领汉军，讨伐公孙述。秋天七月，皇帝在长安驻跸。八月，岑彭在黄石滩大败公孙述部将侯丹。辅威将军臧宫在沈水与公孙述部将延岑大战，大败敌军，王元投降。光武帝从长安返回洛阳。


八月癸亥（廿六）日，光武帝下诏：“用火灼伤家中奴婢的，按照法律治罪，被灼伤的奴婢，释放为庶人。”


冬十月壬午（壬午应为十一月十六）日，光武帝下诏废除奴婢射伤人须在闹市中处死的法律。


公孙述派遣刺客，刺杀征南大将军岑彭。马成平定武都郡。陇西郡太守马援大败先零羌，把投降的先零羌迁至天水郡、陇西郡、扶风安置。


十二月，大司马吴汉率领水军讨伐公孙述。


这一年，裁撤朔方州牧，将朔方州划归并州。废止州牧须亲自到京师奏报政事的规定。

粤-刘爱民

【原文】十二年春正月，大司马吴汉与公孙述将史兴战于武阳，斩之。【武阳，县，属犍为郡，故城在今眉州隆山县东也。】


三月癸酉，诏陇、蜀民被略为奴婢自讼者，及狱官未报，一切免为庶人。

夏，甘露降南行唐。【县名，属常山郡，今恒州县。】六月，黄龙见东阿。【今济州县。】


秋七月，威虏将军冯骏拔江州，获田戎。九月，吴汉大破公孙述将谢丰于广都，斩之。【广都，今益州。】辅威将军臧宫拔涪城，斩公孙恢。【涪城，今绵州县也。恢，述之弟。】


大司空李通罢。

冬十一月戊寅，吴汉、臧宫与公孙述战于成都，大破之。述被创，夜死。辛巳，吴汉屠成都，夷述宗族及延岑等。【广雅曰：“夷犹灭也。”】


十二月辛卯，扬武将军马成行大司空事。

是岁，九真徼外蛮夷张游率种人内属，【九真，今爱州县。】封为归汉里君。省金城郡属陇西。参狼羌寇武都，【武都，今武州也。参音所今反。】陇西太守马援讨降之。诏边吏力不足战则守，追虏料敌不拘以逗留法。【《说文》曰：“逗，留止也。”《前书》音义曰：“逗是曲行避敌也”。汉法，军行逗留畏懦者斩。追虏或近或远，量敌进退，不拘以军法，直取胜敌为务也。逗，古住字。】横野大将军王常薨。遣骠骑大将军杜茂将众郡施刑屯北边，【施，读曰驰。驰，解也。《前书》音义曰：“谓有赦令去其钳釱赭衣，谓之驰刑。”】筑亭候，【亭候，伺候望敌之所。《前书》曰，秦法十里一亭，亭有长，汉因之不改。】修烽燧。【《前书》音义曰：“边方备警急，作高土台，台上作桔皋，桔皋头有兜零，以薪草置其中，常低之，有寇即燃火举之，以相告，曰烽。又多积薪，寇至即燔之，望其鞕，曰燧。昼则燔燧，夜乃举烽。”广雅曰：“兜零，笼也。”】


【译文】建武十二年（36年）春天正月，大司马吴汉与公孙述部将史兴在武阳县大战，斩杀史兴。


三月癸酉（初九）日，光武帝下诏，陇西郡、蜀郡百姓被掳掠，卖为奴婢的，自己到官府告状，以及狱吏没有上报的罪犯，一律释放为庶人。


夏天，甘露降落在南行唐县。六月，有黄龙出现在东阿县。


秋天七月，威虏将军冯骏攻取江州，擒获田戎。九月，吴汉在广都县大败公孙述部将谢丰，斩杀谢丰。辅威将军臧宫攻取涪城，斩杀公孙恢。大司空李通遭免职。


冬天十一月戊寅（十八）日，吴汉、臧宫在成都与公孙述大战，大败公孙述。公孙述身负重伤，当天夜晚死亡。辛巳日，吴汉在成都屠城，夷灭公孙述宗族及延岑等人的家族。


十二月辛卯（初一）日，扬武将军马成代理大司空。


这一年，九真郡境外的蛮夷张游率领族人归附汉朝，朝廷封张游为归汉里君。裁撤金城郡，划归陇西郡。参狼羌侵犯武都郡，陇西郡太守马援讨伐参狼羌，羌人投降。皇帝下诏，边郡官员如果力量不够可固守待援，追击敌寇或近或远，按照具体情况自行决定，不以“延误法”治罪。横野大将军王常去世。光武帝派遣骠骑大将军杜茂率领各郡缓刑罪犯，在北部边郡屯垦，修筑亭候、烽燧。

粤-刘爱民

【原文】十三年春正月庚申，大司徒侯霸薨。

戊子，诏曰：“往年已来郡国，异味不得有所献御，今犹未止，非徒有豫养导择之劳，【豫养谓未至献时豫前养之。导亦择也。】至乃烦扰道上，疲费过所。其令太官勿复受。【续汉志曰：“太官令一人，秩六百石，掌御膳饮食。”】明来下以远方口实所以荐宗庙，自如旧制。”【《汉官仪》曰：“口实，膳羞之事也。”】


二月，遣捕虏将军马武屯呼沱河以备匈奴。卢芳自五原亡入匈奴。

丙辰，诏曰：“长沙王兴、真定王得、河闲王邵、中山王茂，皆袭爵为王，不应经义。【以其服属既疏，不当袭爵为王。】其以兴为临湘侯，【临湘，县，今潭州长沙县。】得为真定侯，邵为乐成侯，【乐成，县，故城在今瀛州乐寿县西北。】茂为单父侯。”【今宋州县。音善甫。】其宗室及绝国封侯者凡一百三十七人。丁巳，降赵王良为赵公，太原王章为齐公，鲁王兴为鲁公。庚午，以殷绍嘉公孔安为宋公，周承休公姬武为卫公进制。省并西京十三国：广平属钜鹿，真定属常山，河闲属信都，城阳属琅邪，泗水属广陵，淄川属高密，胶东属北海，六安属庐江，广阳属上谷。【据此惟有九国，云“十三”，误也。】


三月辛未，沛郡太守韩歆为大司徒。丙子，行大司空马成罢。

夏四月，大司马吴汉自蜀还京师，于是大飨将士，班劳策勋。【班，布也。谓遍布劳来之。其有功者，以策书纪其勋也。劳音力到反。】功臣增邑更封，凡三百六十五人。其外戚恩泽封者四十五人。罢左右将军官。【《前书》曰左右将军，周官也，秦、汉因之。至此罢。】建威大将军耿弇罢。

益州传送公孙述瞽师、郊庙乐器、葆车、舆辇、于是法物始备。【瞽，无目之人也。为乐师，取其无所见，于音声审也。郊庙之器，樽彝之属也。乐器，钟磬之属。葆车谓上建羽葆也。合聚五辨羽名为葆。舆者，车之总名也。辇者，驾人以行。法物谓大驾卤簿仪式也。时草创未暇，今得之始备。】时兵革既息，天下少事，文书调役，务从简寡，【调谓发也。】至乃十存一焉。

甲寅，冀州牧窦融为大司空。

五月，匈奴寇河东。

秋七月，广汉徼外白马羌豪率种人内属。【广汉，今益州雒县也。徼犹塞也，音吉吊反。羌有百五十四种，在广汉西北者为白马羌。】


九月，日南徼外蛮夷献白雉、白兔。【日南，郡，属交州。】


冬十二月甲寅，诏益州民自八年以来被略为奴婢者，【谓公孙述时也。】皆一切免为庶人；或依托为人下妻，欲去者，恣听之；敢拘留者，比青、徐二州以略人法从事。

复置金城郡。【前年省并陇西。】


【译文】建武十三年（37年）春天正月庚申（初一）日，大司徒侯霸薨逝。戊子（廿九）日，皇帝下诏：“往年我已敕令郡、国，不得再向朝廷进贡珍馐美味，但没有得到贯彻执行，这样做，不但会增加百姓的负担，还要饲养、输送，烦扰地方，增加花费。现在命令宫中太官，不得再接受下面贡献。明确告知地方，远方贡献的美食，只可用于祭祀宗庙，按照旧制。”


二月，光武帝派遣捕虏将军马武，在滹沱河畔屯垦，以防备匈奴袭扰。卢芳从五原郡逃入匈奴。丙辰（廿七）日，光武帝下诏：“长沙王刘兴、真定王刘得、河间王刘邵、中山王刘茂，此前继承封爵为诸侯王，他们不是皇室直系亲属，按照经典义理，不应该继承诸侯王位。改封刘兴为临湘侯，刘得为真定侯，刘邵为乐成侯，刘茂为单父侯。”刘氏宗室撤销封国改封为列侯的，有一百三十七人。二月丁巳（廿八）日，赵王刘良被降为赵公，太原王刘章被降为齐公，鲁王刘兴被降为鲁公。庚午日，封殷绍嘉公孔安为宋公，封周承休公姬武为卫公。裁撤西汉时封立的十三个诸侯国：广平国划归巨鹿郡，真定国划归常山郡，河间国划归信都郡，城阳国划归琅琊郡，泗水国划归广陵郡，淄川国划归高密县，胶东国划归北海郡，六安国划归庐江郡，广阳国划归上谷郡。


三月辛未（十二）日，拜沛郡太守韩歆为大司徒。三月丙子（十七）日，代理大司空马成被免职。


夏天四月，大司马吴汉从蜀郡返回京师，光武帝大摆酒宴，犒赏有功将士，把有功者的功劳记入档案。封赏为列侯、增加食邑的功臣，有三百六十五人。刘氏、外戚蒙受恩泽，受封为列侯的，有四十五人。裁撤左右将军官职。建威大将军耿弇遭到免职。


益州把公孙述的瞽师、郊庙乐器、葆车、乘舆、辇车传送至京师，至此，皇帝的车仗、礼器、法物齐备。天下兵戈停息，战事很少，朝廷颁发文书减轻徭役，一切政务从简，只有战时的十分之一。甲寅（廿六）日，拜冀州牧窦融为大司空。


五月，匈奴侵犯黄河以东。


秋天七月，广汉郡境外的白马羌首领，率领族人归附汉朝。


九月，日南郡境外的蛮夷，向朝廷贡献白雉、白兔。


十二月甲寅（三十）日，光武帝下诏，益州百姓从建武八年以来被掳掠、卖为奴婢的，一律释放为庶人；有依附他人为侍妾的，若愿意离去，听任其便；有敢拘留，不肯放人的，按照青州、徐州旧例，以掳掠人口罪予以惩治。


重新设置金城郡。

粤-刘爱民

【原文】十四年春正月，起南宫前殿。

匈奴遣使奉献，使中郎将报命。【中郎将刘襄也。】


夏四月辛巳，封孔子后志为褒成侯。【平帝封孔均为褒成侯。志，均子也。《古今志》曰志时为密令。】


越巂人任贵自称太守，遣使奉计。【越巂，郡，武帝置，本邛都也。巂，水名，因越巂水而置郡，故以名焉。计谓人庶名籍，若今计帐。】


秋九月，平城人贾丹杀卢芳将尹由来降。【平城属雁门郡，今云州定襄县也。】


是岁，会稽大疫。【会稽，今越州县。】莎车国、鄯善国遣使奉献。【莎车、鄯善，并西域国名。鄯音市战反。】


十二月癸卯，诏益、凉二州奴婢，自八年以来自讼在所官，一切免为庶人，卖者无还直。


【译文】建武十四年（38年）春天正月，建造南宫前殿。匈奴派遣使者前来奉职朝贡，光武帝派中郎将刘襄回访。


夏天四月辛巳（二十九）日，封孔子后裔孔志为褒成侯。


越巂（xī）郡人任贵自称太守，派遣使者献上户籍人口。


秋天九月，平城人贾丹杀死卢芳部将尹由，前来归降。


这一年，会稽郡发生大疫疾。莎车国、鄯善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。


十二月癸卯（此癸卯应为十一月廿四）日，光武帝下诏，益州、凉州二州奴婢，从建武八年以来，自己向当地官府申诉，愿意解除奴婢关系的，一律释放为庶人，卖身为奴婢的，无须偿还卖身钱。

粤-刘爱民

【原文】十五年春正月辛丑，大司徒韩歆免，自杀。【事见《侯霸传》。】


丁未，有星孛于昴。

汝南太守欧阳歙为大司徒。建义大将军祐罢。

丁未，有星孛于营室。

二月，徙雁门、代郡、上谷三郡民，置常山关、居庸关以东。【《前书》曰代郡有常山关，上谷郡居庸县有关。时胡寇数犯边，故徙之。】


初，巴蜀既平，大司马吴汉上书请封皇子，不许，重奏连岁。三月，乃诏群臣议。大司空融、固始侯通、胶东侯复、高密侯禹、太常登等奏议曰：“古者封建诸侯，以藩京师。【藩，蓠也。屏，蔽也。《诗·大雅》曰：“介人维藩，大邦维屏。”毛苌注曰：“当用公卿诸侯为藩屏也。”公羊传曰：“京者何？大也。师者何？众也。天子之居，必以众大之辞言之。”】周封八百，【史记曰“唐、虞协和万国，逮于夏、商，或数千，盖周封八百”也。】同姓诸姬并为建国，【《左传》曰：“虞、□、焦、滑、霍、杨、韩、魏，皆姬姓也。”】夹辅王室，尊事天子，享国永长，为后世法。故《诗》云：‘大启尔宇，为周室辅。’【诗鲁颂也。宇，居也。周成王封周公子伯禽于鲁。言大开尔居，以为我周家之辅。】高祖圣德，光有天下，亦务亲亲，封立兄弟诸子，不违旧章。陛下德横天地，兴复宗统，心愿褒德赏勋，亲睦九族，【孔安国注《尚书》云：“九族谓上至高祖，下至玄孙。”】功臣宗室，咸蒙封爵，多受广地，或连属县。今皇子赖天，能胜衣趋拜，陛下恭谦克让，抑而未议，群臣百姓，莫不失望。宜因盛夏吉时，定号位，以广藩辅，【《礼记·月令》：“天子孟夏迎夏于南郊，还，乃封诸侯，行爵出禄。”】明亲亲，尊宗庙，重社稷，应古合旧，厌塞众心。臣请大司空上舆地图，【广雅曰：“舆，载也。”言载在地者，皆图画之。司空掌土地，故命上之。】太常择吉日，具礼仪。”制曰：“可。”

夏四月戊申，以太牢告祠宗庙。丁巳，使大司空融告庙，封皇子辅为右翊公，英为楚公，阳为东海公，康为济南公，苍为东平公，延为淮阳公，荆为山阳公，衡为临淮公，焉为左翊公，京为琅邪公。癸丑，追谥兄伯升为齐武公，兄仲为鲁哀公。

六月庚午，复置屯骑、长水、射声三校尉官；【七年罢。】改青巾左校尉为越骑校尉。

诏下州郡检核垦田顷亩【垦，辟也。】及户口年纪，又考实二千石长吏阿枉不平者。

冬十一月甲戌，大司徒欧阳歙下狱死。十二月庚午，关内侯戴涉为大司徒。

卢芳自匈奴入居高柳。

是岁，骠骑大将军杜茂免。虎牙大将军盖延薨。


【译文】建武十五年（39年）春天正月辛丑（廿三）日，大司徒韩歆遭免职，自杀。丁未（廿九）日，有彗星出现在昴宿方向。


拜汝南郡太守欧阳歙为大司徒。建义大将军朱祐遭免职。丁未日，有彗星出现在营室宿方向。


二月，将雁门郡、代郡、上谷郡三郡的百姓，迁至常山关、居庸关以东安置。


起初，巴蜀平定以后，大司马吴汉上书，奏请分封皇子，光武帝没有答应。吴汉连续几年上奏，三月，皇帝诏令群臣廷议。大司空窦融、固始侯李通、胶东侯贾复、高密侯邓禹、太常登等人廷议后，均认为：“上古时，帝王封建诸侯，作为京师藩臣，维护帝室。周室封立八百诸侯，同姓（姬氏）诸侯建立封国，辅佐王室，尊奉天子，享受封国的时间很久，为后世所效法。因此，《诗经》说：‘大启尔宇，为周室辅。’高祖圣德，拥有天下，同样维护宗室利益，甚至封兄弟的儿子为诸侯王（吴王刘濞），没有违背旧的封立制度。陛下德行贯通天地，复兴汉室，继承大统，褒赏德能，奖励勋臣，和睦九族，功臣、宗室皆蒙受皇恩，受封为列侯，享受封土，多达数县。而今皇子仰仗天恩，均已长大成人，已经冠带，行成人礼，出入奉礼趋拜。陛下谦恭，克己谦让，还未议定皇子受封事宜。群臣百姓，为此莫不失望。正当盛夏吉时，应该及早确定名位，以广大籓臣，辅佐皇室。这是爱护亲人，尊奉宗庙，重视社稷，符合古制，合于旧俗，满足上下群臣愿望。臣奏请：由大司空准备封国地图，太常选择吉日良辰，按照礼仪，颁布施行。”皇帝制诏书：“准奏。”


夏天四月戊申（初二）日，首先用太牢礼，向祖宗神庙告祭。丁巳（十一）日，皇帝派大司空窦融祭告神庙，封皇次子刘辅为右翊公，皇三子刘英为楚公，皇四子刘阳（东汉孝明皇帝）为东海公，皇五子刘康为济南公，皇六子刘苍为东平公，皇七子刘延为淮阳公，皇八子刘荆为山阳公，皇九子刘衡为临淮公，皇十子刘焉为左翊公，皇十一子刘京为琅琊公。癸丑（初七）日，为大哥刘伯升（刘縯）追谥封号为齐武公，二哥刘仲为鲁哀公。


六月庚午（廿五）日，重新设置屯骑、长水、射声三校尉。改青巾左校尉名称为越骑校尉。


皇帝下诏，令各州郡核查垦田亩数及户口人数、年龄，同时核查二千石官吏是否有徇私枉法的。


冬天十一月甲戌（初一）日，大司徒欧阳歙因罪被捕入狱，死在狱中。


十二月庚午（廿七）日，拜关内侯戴涉为大司徒。


卢芳从匈奴潜入高柳县，定居。


这一年，骠骑大将军杜茂遭免职。虎牙大将军盖延薨逝。

粤-刘爱民

【原文】十六年春二月，交址女子征侧反，略有城邑。

三月辛丑晦，日有蚀之。

秋九月，河南尹张伋及诸郡守十余人，坐度田不实，皆下狱死。【《东观记》曰：“刺史太守多为诈巧，不务实核，苟以度田为名，聚人田中，并度庐屋里落，聚人遮道啼呼。”】

郡国大姓及兵长、群盗处处并起，攻劫在所，害杀长吏。郡县追讨，到则解散，去复屯结。青、徐、幽、冀四州尤甚。冬十月，遣使者下郡国，听群盗自相纠擿，【擿犹发也。音它狄反。】五人共斩一人者，除其罪。吏虽逗留回避故纵者，皆勿问，听以禽讨为效。其牧守令长坐界内盗贼而不收捕者，又以畏懦捐城委守者，皆不以为负，【委守谓弃其所守也。】但取获贼多少为殿最，【殿，后也。谓课居后也。最，凡要之首也。言课居先也。】唯蔽匿者乃罪之。于是更相追捕，贼并解散。徙其魁帅于它郡，赋田受禀，使安生业。自是牛马放牧，邑门不闭。

卢芳遣使乞降。十二月甲辰，封芳为代王。

初，王莽乱后，货币杂用布、帛、金、粟。是岁，始行五铢钱。【武帝始为五铢钱，王莽时废，今始行之。】


【译文】 建武十六年（40年）春天二月，交阯郡有女子徵侧造反，骚扰当地县邑。


三月辛丑（三十）日晦，天上出现日食。


秋天九月，河南郡大尹张伋及郡太守十余人，因为丈量土地田亩不实，被捕入狱，死在狱中。


郡、国的豪门大姓及军中官吏、盗寇起兵作乱，攻打所在县邑官府，杀害官吏。郡、县派出军队征剿，官军来到，叛军随即作鸟兽散，官军离去，又重新聚集在一起。青州、徐州、幽州、冀州情况尤为严重。冬天十月，皇帝派遣使者下到郡、国了解盗寇作乱的情况，自行揭发的，或五名盗贼共同斩杀一名盗贼，可以赦免其罪行。官吏此前有所回避、拖延、甚至放纵罪犯的，一律既往不咎。此后以征剿罪犯，考核政绩。各地州牧、郡太守、县令、县长，所辖地面有盗贼猖獗，不及时收捕的，以及怯懦、擅离职守的，既往不咎。以今后捕获盗贼数量，考核政绩。胆敢藏匿盗贼的，严惩不贷。此后，地方上捕捉盗贼更加卖力，贼寇很快销声匿迹。朝廷将捕获的贼寇首领，流放至其他郡，使其不能在原住地为非作歹，同时分给田地、粮食，令其安心谋生。从此以后，盗贼猖獗的郡县，可以放牧牛马，城门不再紧闭。


卢芳派遣使者向朝廷乞降，十二月甲辰（十二月无甲辰日）日，封卢芳为代王。


此前，王莽末年天下大乱，货币制度崩溃，百姓用布、帛、金、粟，以物易物。从这一年开始，重新发行五铢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