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后汉书·卷三·肃宗孝章帝纪第三》

粤-刘爱民

  【汉家刘氏说明】本《后汉书》是采用李贤的注释。


  《后汉书》的注者李贤是唐朝章怀太子李贤‌。李贤是唐高宗李治的次子，生于永徽五年（654年）年底，容貌端庄，言行得体，深受李治的宠爱。他自幼便显露出非凡的才智，读书过目不忘，尤其对《论语》中的“贤贤易色”一句有深刻理解，表现出对贤人的尊重和对女色的远离，这符合帝王治理国家的一个重要原则‌。


  李贤在位期间，召集了一批学者对范晔的《后汉书》进行了注释，这一工作不仅校释训诂，还融入了李贤的心得体会。通过注书，李贤笼络了一大批著名学者，使自己的羽翼日渐丰满。他的注解被称为“章怀注”，具有较高的史学价值‌。


  李贤的注《后汉书》工作不仅展示了他的学术才华，也反映了他对历史研究的深入理解。尽管这项工作得到了父亲李治的高度评价，却引起了母亲武则天的不满，因为李贤的表现显示出他具备很强的政治天赋，对武则天的权威构成了威胁‌。

粤-刘爱民

  肃宗孝章皇帝讳炟，显宗第五子也。【《谥法》曰：“温克令仪曰章。”伏侯《古今注》曰：“炟之字曰著，音丁达反。”】母贾贵人。永平三年，立为皇太子。少宽容，好儒术，显宗器重之。


  十八年八月壬子，即皇帝位，年十九。尊皇后曰皇太后。


  壬戌，葬孝明皇帝于显节陵。【《帝王纪》曰：“显节陵方三百步，高八丈。其地故富寿亭也，西北去洛阳三十七里。”】


  冬十月丁未，大赦天下。赐民爵，人二级，为父后及孝悌、力田人三级，脱无名数及流人欲占者人一级，爵过公乘得移与子若同产子；鳏、寡、孤、独、笃癃、贫不能自存者粟，人三斛。诏曰：“朕以眇身，托于王侯之上，统理万机，惧失厥中，兢兢业业，未知所济。深惟守文之主，必建师傅之官。《诗》不云乎：‘不愆不忘，率由旧章。’【《诗·大雅》也。郑玄云：“愆，过也。率，循也。由，用也。言成王之令德，不过误，不违失，皆循用旧典文章，谓周公之礼法。”】行太尉事节乡侯喜三世在位，为国元老；【赵喜，光武时为太尉，明帝时行太尉事，故曰三代在位。元，长也。诗曰：“方叔元老。”】司空融【融，牟融。】典职六年，勤劳不怠。其以喜为太傅，融为太尉，并录尚书事。【武帝初以张子孺领尚书事。录尚书事由此始。】‘三事大夫，莫肯夙夜’，小雅之所伤也。【《诗·雨无正》之文也。三事，三公也。郑玄注云：“幽王在外，三公及诸侯随而行者，皆无复君臣之礼，不肯晨夜省王。”】‘予违汝弼，汝无面从’，【《尚书·益稷》之文也。孔安国注云：“我违道，汝当以义辅正我，无面从我。”】股肱之正义也。群后百僚勉思厥职，各贡忠诚，以辅不逮。申敕四方，称朕意焉。”


  十一月戊戌，蜀郡太守第五伦为司空。


  诏征西将军耿秉屯酒泉。【酒泉，今肃州县也。《前书》音义曰：“城下有泉，其味若酒，因名酒泉焉。”】遣酒泉太守段彭救戊己校尉耿恭。


  甲辰晦，日有食之。于是避正殿，寝兵，不听事五日。诏有司各上封事。


  十二月癸巳，有司奏言：“孝明皇帝圣德淳茂，劬劳日昊，身御浣衣，【日昊，日昳。《尚书》曰：“文王自朝至于日中昊，不遑暇食。”】食无兼珍。泽臻四表，【《尚书》曰：“光被四表。”】远人慕化，僬侥、儋耳，款塞自至。【款，扣。僬侥、儋耳解见《明纪》。】克伐鬼方，开道西域，【鬼方，远方。《易》曰：“高宗伐鬼方，三年克之。”】威灵广被，无思不服。以烝庶为忧，不以天下为乐。备三雍之教，躬养老之礼。作登歌，正予乐，博贯六蓺，【《周礼》保氏教之六蓺：一曰礼，二曰乐，三曰射，四曰驭，五曰书，六曰数。《前书·蓺文志》以《礼》、《乐》、《春秋》、《易》、《诗》、《书》为《六蓺》。博贯谓究极深幽耳。】不舍昼夜。聪明渊塞，著在图谶。【《河图》曰：“图出代，九天开明，受用嗣兴，十代以光。”又《括地象》曰：“十代礼乐，文雅并出。”谓明帝也。】至德所感，通于神明。功烈光于四海，仁风行于千载。而深执谦谦，自称不德，无起寝庙，埽地而祭，除日祀之法，【《春秋外传》曰：“日祭，月祀，时享。祖祢则日祭，高曾则月祀，三祧则时享。”今此除日祀之法，从时月之祭。】省送终之礼，遂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别室。天下闻之，莫不凄怆。陛下至孝烝烝，奉顺圣德。臣愚以为更衣在中门之外，处所殊别，宜尊庙曰显宗，其四时禘祫，于光武之堂，闲祀悉还更衣，【续汉书曰：“五年再殷祭，三年一祫，五年一禘。父为昭，南向；子为穆，北向。禘以夏四月，祫以冬十月。禘之为言谛，谛审昭穆尊卑之义。祫者，合也。冬十月五谷成，故骨肉合饮食于祖庙，谓之殷祭。四时正祭外，有五月尝麦，三伏立秋尝粢盛酎，十月尝稻等，谓之闲祀，即各于更衣之殿。更衣者，非正处也。园中有寝，有便殿。寝者，陵上正殿。便殿，寝侧之别殿，即更衣也。”】共进《武德》之舞，如孝文皇帝祫祭高庙故事。”【《前书》高庙奏《武德》、《文始》、《五行》之舞。】制曰：“可。”


  是岁，牛疫。京师及三州大旱，诏勿收兖、豫、徐州田租、刍槁，其以见谷赈给贫人。


  【译】肃宗孝章皇帝刘炟（dá），是显宗皇帝的第五个儿子，母亲是贾贵人。永平三年（60年），明帝立刘炟为皇太子。从少年起，刘炟就表现出宽容大度的性情，喜欢儒术，受到明帝器重。


  永平十八年（75年）八月壬子（初六）日，刘炟即皇帝位，当年十九岁，尊母后为皇太后。壬戌（十六）日，孝明皇帝在显节陵下葬。


  冬天十月丁未（初二）日，大赦天下。赐天下百姓民爵，每人二级；家中嫡长子及孝悌、力田，每人赐民爵三级；流亡在外没有户籍的百姓，愿意在当地落户者，每人赐民爵一级；爵位超过公乘（第八级爵位），可以将爵位转让给儿子或侄子；鳏、寡、孤、独、残疾、贫苦不能自立者，赏赐粟米，每人三斛。章帝下诏：“朕以微渺之身，位于诸侯王、列侯之上，统御天下，常担心不能胜任，战战兢兢，不知该如何负起肩上的重任。朕深知，守成之主，要有好的师傅教导。《诗经》讲：‘不愆不忘，按照旧章。’代行太尉职事节乡侯赵憙，是三朝元老，为国操劳；司空窦融，任职六年，勤劳不辍。任命赵憙为太傅，任命窦融为太尉，兼领尚书职事。‘三公大夫，不肯夙兴夜寐。’《小雅》为此而讥讽。‘若我违背正道，君要指正。’这是股肱大臣应负的责任。群臣百官，要勤勉努力，恪尽职守，忠诚为国，以弥补朕的不足。敕令四方，使大家都明白朕的意思。”


  十一月戊戌（廿四）日，拜蜀郡太守第五伦为司空。


  章帝诏令征西将军耿秉在酒泉郡驻守、屯垦。派遣酒泉郡太守段彭前往西域，救援戊己校尉耿恭。


  十一月甲辰（三十）日晦，天上出现日食。章帝避开正殿，停止用兵，暂停政事五日。章帝下诏，有关官员奏事，可将奏章密封，呈上宫中。


  十二月癸巳（二十）日，有关官员上奏言事：“孝明皇帝圣德茂盛，劬劳勤政，衣着朴素，食无珍馐。恩泽润及四海，远方夷人来归。僬侥、儋耳，叩关请求朝贡，不期而至。汉军讨伐鬼方，开辟西域，威德化被八方，远方蛮夷莫不敬服。孝明皇帝以百姓为忧，不以享有天下为乐。提倡三雍，重视教化，躬身敬老尊贤。制作登歌，校正雅乐，熟悉六艺，废寝忘食。孝明皇帝聪慧，知识渊博，图谶很早就有著录。孝明皇帝圣德所感，通于神明。其功绩光耀四海，其仁风传于八方。然而，孝明皇帝仍然谦逊，常自称德能不够，生前留有遗诏，不要建造寝庙。祭祀时，洒扫地面即可，一切以简易为尚，减少祭祀礼仪，省却送终之礼。要求将神主牌位，藏于光烈皇后的更衣室。天下臣民听说后，莫不为之感动，凄怆难过。陛下至孝，谨奉圣德。臣愚以为，更衣室在中门之外，居所偏僻，应该尊孝明庙号为显宗，在一年四季祭祀，将神位安放在光武帝的神殿祭祀，平时祭祀，可以在光烈皇后的更衣室。在祭祀时，同时表演《武德》之舞，如西汉年间孝文皇帝在高庙中祭祀一样。”章帝制诏书：“准奏。”


  这一年，发生牛瘟。京师及兖州、豫州、徐州三个州发生大旱。章帝下诏，不再征缴兖州、豫州、徐州的田赋和刍稿。打开天下粮仓，赈济穷人。

粤-刘爱民

  建初元年春正月，诏三州郡国：“方春东作，恐人稍受禀，往来烦剧，或妨耕农。【禀，给也。稍谓少少给之，不顿与。】其各实核尤贫者，计所贷并与之。【并音必政反。】流人欲归本者，郡县其实禀，令足还到，听过止官亭，无雇舍宿。长吏亲躬，无使贫弱遗脱，小吏豪右得容奸妄。【《前书》曰，百石已下有斗食佐史之秩，言小吏也。】诏书既下，勿得稽留，刺史明加督察尤无状者。”【无状谓其罪恶尤大，其状无可寄言，故云无状。它皆类此。】


  丙寅，诏曰：“比年牛多疾疫，垦田减少，谷价颇贵，人以流亡。方春东作，宜及时务。二千石勉劝农桑，弘致劳来。群公庶尹，各推精诚，专急人事。罪非殊死，须立秋案验。有司明慎选举，进柔良，退贪猾，顺时令，理冤狱。‘五教在宽’，帝《典》所美；【五教谓父义、母慈、兄友、弟恭、子孝也。《尚书·舜典》曰：“汝作司徒，敬敷五教在宽。”】‘恺悌君子’，《大雅》所叹。【恺，乐；悌，易也。《诗·大雅·泂酌篇》曰：“恺悌君子，人之父母。”】布告天下，使明知朕意。”


  酒泉太守段彭讨击车师，大破之。罢戊己校尉官。


  二月，武陵澧中蛮叛。【武陵，郡，今澧州。水经曰“澧水出武陵充县西历山之北”也。】


  三月甲寅，山阳、东平地震。己巳，诏曰：“朕以无德，奉承大业，夙夜栗栗，不敢荒宁。【孔安国注《尚书》曰：“不敢荒怠自安宁。”】而灾异仍见，与政相应。朕既不明，涉道日寡；又选举乖实，俗吏伤人，官职秏乱，刑罚不中，可不忧与！昔仲弓季氏之家臣，子游武城之小宰，孔子犹诲以贤才，问以得人。【《论语》，仲弓为季氏宰，问政，子曰：“赦小过，举贤才。”子游为武城宰，孔子谓之曰：“汝得人焉耳乎？”】明政无大小，以得人为本。夫乡举里选，必累功劳。今刺史、守相不明真伪，茂才、孝廉岁以百数，既非能显，而当授之政事，甚无谓也。每寻前世举人贡士，或起圳亩，不系阀阅。【《说文》曰：“圳，田中之沟。”音工犬反。史记曰：“明其等曰阀，积其功曰阅。”言前代举人务取贤才，不拘门地。】敷奏以言，则文章可采；明试以功，则政有异迹。【敷，陈；奏，进也。令各陈进其言，则知其能否也。《尚书》曰“敷奏以言，明试以功”，则政之类。】文质彬彬，朕甚嘉之。【彬彬，杂半之貌。】其令太傅、三公、中二千石、二千石、郡国守相举贤良方正、能直言极谏之士各一人。”


  夏五月辛酉，初举孝廉、郎中宽博有谋，任典城者，以补长、相。【任，堪使也。典，主也。长谓县长，相谓侯相。】


  秋七月辛亥，诏以上林池籞田赋与贫人。【籞，禁苑也，音语。《前书》音义曰：“折竹以绳悬连之，使人不得往来，谓之籞。”】


  八月庚寅，有星孛于天市。【史记曰：“房为天驷，东北曲十二星曰旗，旗中四星曰天市。”】


  九月，永昌哀牢夷叛。


  冬十月，武陵郡兵讨叛蛮，破降之。


  十一月，阜陵王延谋反，贬为阜陵侯。


  【译】章帝建初元年（76年）春天正月，章帝诏命兖州、豫州、徐州所辖郡、国：“现在正是春耕大忙时节，朕担心百姓接受官仓救济，往来麻烦，耽误农事，诏令各地核实需救济的贫民，把救济的粮食及贷款一并送去。流民欲返回家乡者，郡县要按照实际情况，给予粮食补助，足够其返回家乡。途中经过官亭，要提供食宿，不必花钱租住旅店。当地县长、县吏，须事必躬亲，不要遗漏应该救济的贫弱百姓。各地小吏及土豪，不得从中舞弊。诏书颁布，不得稽留。州部刺史要严加督查，对违背诏令者，要依法严办。”


  一月丙寅（廿三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近些年，有很多耕牛患上瘟疫，开垦的农田数量减少，谷价昂贵，人民流离失所。现在，正是春天备耕时节，应该及时播种。二千石郡府官员，要切实负起责任，劝勉农桑，抚恤百姓。朝廷三公及任事大臣，要推诚布公，急百姓之所急。罪犯只要不是死刑罪犯，等到立秋后再定案。有关部门须明察慎举，选择良吏，斥退奸猾。顺应时令，清理冤案。‘五教在宽’，这是《舜典》中舜帝的训词；‘恺悌君子’，这是《诗经·大雅》所咏叹。布告天下，让天下吏民知道朕的意思。”


  酒泉郡太守段彭在西域进攻车师国，大败车师军队。章帝裁撤西域戊己校尉。


  二月，武陵郡澧中县蛮夷叛乱。


  三月甲寅（十二）日，山阳郡、东平国发生地震。己巳（廿七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朕以不德，继承大统，夙兴夜寐。常战战兢兢，不敢荒嬉。然而灾异仍然频发，朕的施政是否仍有缺失？朕不能明察，执政经验不足，加上选举官员有误，致使俗吏伤害百姓，官员任职不当，刑罚不能发挥作用，这些都是令人忧虑的事情！在往昔，冉仲弓是季氏的家臣，子游是武城的小邑宰，在他们任职前，孔子仍对他们谆谆告诫，要求他们访求当地哲人，向贤者请教。政事无论大小，以选用贤者为重。在举贤任能时，乡举里选，一定要考察被选举者的能力。如今，州部刺史、郡太守、国相举荐人才，不明真伪。每年选举上来的茂才、孝廉有上百人，看不到这些人有何德何能，一旦授予职事，在任上无所作为。考察前代选举贤者，或向朝廷举荐士人，大多从农家、垄亩间选拔，并不考虑他们的资历、门阀，从他们的上奏、对策中，可以看出，文采斐然。经考察试用，在任上大多政绩优异，为人任事，文质彬彬。朕赞赏这样的选举。诏令太傅、三公、中二千石、二千石、郡太守、诸侯国相，在举荐贤良方正时，要举荐直言敢谏的士人，各举荐一人。”


  夏天五月辛酉（二十）日，各地举荐孝廉。宫中郎官中有宽厚、博学、有谋略、能胜任地方职务者，补任县长及诸侯国相。


  秋天七月辛亥（十一）日，章帝下诏，把上林苑的荒地交予穷人耕种，毋须缴纳田赋。


  八月庚寅（二十）日，有彗星在天市出现。


  九月，永昌郡哀牢夷叛乱。


  冬天十月，武陵郡发兵，镇压叛乱蛮夷，蛮夷投降。


  十一月，阜陵王刘延（刘秀第七子）谋反，章帝贬刘延为阜陵侯。

粤-刘爱民

  二年春三月辛丑，诏曰：“比年阴阳不调，饥馑屡臻。深惟先帝忧人之本，【本谓稼穑。】诏书曰‘不伤财，不害人’，诚欲元元去末归本。而今贵戚近亲，奢纵无度，嫁聚送终，尤为僭侈。有司废典，莫肯举察。春秋之义，以贵理贱。今自三公，并宜明纠非法，宣振威风。朕在弱冠，未知稼穑之艰难，区区管窥，岂能照一隅哉！【史记扁鹊曰：“以管窥天，以隙视文。”】其科条制度所宜施行，在事者备为之禁，先京师而后诸夏。”【《公羊传》曰：“春秋内中国而外诸夏，内诸夏而外夷狄。王者欲一乎天下，曷以内外之辞言？自近者始也。”】


  甲辰，罢伊吾卢屯兵。【永平十六年置。】


  永昌、越巂、益州三郡民、夷讨哀牢，破平之。


  夏四月戊子，诏还坐楚、淮阳事徙者四百余家，令归本郡。


  癸巳，诏齐相省冰纨、方空縠、吹纶絮。【纨，素也。冰言色鲜洁如冰。《释名》曰：“縠，纱也。”方空者，纱薄如空也。或曰空，孔也，即今之方目纱也。纶，似絮而细。吹者，言吹嘘可成，亦纱也。《前书》齐有三服官，故诏齐相罢之。】


  六月，烧当羌叛，金城太守郝崇讨之，败绩，羌遂寇汉阳。秋八月，遗行车骑将军马防讨平之。


  十二月戊寅，有星孛于紫宫。


  【译】建初二年（77年）春天三月辛丑（初五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近些年阴阳不调，民间多有饥荒出现。朕深切感受到先帝当年如何为百姓操劳。先帝曾在诏书中讲‘不伤财，不害人’，一定要让百姓去末归本，回到农业上来。如今，皇亲国戚奢侈无度，嫁娶送终尤为奢靡，僭越礼制。有关部门漠视典章制度，不肯检举、纠察。《春秋》大义，以贵理贱。从今以后，朝廷三公，要严格纠察不正之风，杜绝奢靡，鼓励俭朴。朕在弱冠时，不懂得稼穑之艰难，略知寥寥，管窥而已，又如何能理解百姓的疾苦！要严格按照制度规定，对可施行的政策，任职官员要严加督查，先京师，后地方。”


  三月甲辰（初八）日，撤回西域伊吾庐驻扎的屯垦汉军。


  永昌郡、越巂郡、益州郡三郡民众、蛮夷，参与讨伐哀牢夷，大败哀牢夷，平定叛乱。


  夏天四月戊子（十二）日，章帝下诏，赦免楚王刘英、淮阳王刘延谋反案中受牵连者四百余家，诏令他们返回家乡本郡。癸巳（十七）日，章帝诏命齐国相，齐国以后不要再向朝廷供应冰纨、方空縠、吹纶絮等丝绢绣品。


  六月，西部烧当羌叛乱，金城郡太守郝崇讨伐烧当羌，汉军失利。烧当羌侵犯汉阳郡。秋天八月，章帝派代理车骑将军马防前往西部平叛。


  十二月戊寅（十六）日，有彗星在紫宫出现。

粤-刘爱民

  三年春正月己酉，宗祀明堂。礼毕，登灵台，望云物。大赦天下。


  三月癸巳，立贵人窦氏为皇后。赐爵，人二级，三老、孝悌、力田人三级，民无名数及流民欲占者人一级；鳏、寡、孤、独、笃癃、贫不能自存者粟，人五斛。


  夏四月己巳，罢常山呼沲石臼河漕。【石臼，河名也，在今定州唐县东北。时邓训上言此漕难成，遂罢之。漕，水运也，音才到反。】


  行车骑将军马防破烧当羌于临洮。【临洮，县名，属陇西郡，即今岷州。】


  闰月，西域假司马班超击姑墨，大破之。【姑墨，西域国名，去长安八千一百五十里。】


  冬十二月丁酉，以马防为车骑将军。


  武陵溇中蛮叛。【溇，水名，音娄，源出今澧州崇义县西北山。】


  是岁，零陵献芝草。


  【译】建初三年（78年）春天正月己酉（十七）日，汉室宗亲在明堂祭祀祖先。祭礼完毕，章帝登上灵台，遥望云天。大赦天下。


  三月癸巳（初二）日，章帝立贵人窦氏为皇后。赐天下百姓民爵，每人二级；三老、孝悌、力田每人三级；百姓中没有户籍或流民愿意在当地入籍者，每人一级；鳏、寡、孤、独、残疾、穷困不能自立者，赏赐粟米，每人五斛。


  夏天四月己巳（初九）日，停止挖掘常山郡滹沱河上的石臼运河。


  代理车骑将军马防在临洮县大败烧当羌。


  闰八月，西域代理司马班超进攻姑墨国，大败西域诸国。


  冬天十二月丁酉（十一）日，章帝正式任命马防为车骑将军。


  武陵郡溇中县蛮夷叛乱。


  这一年，零陵郡贡献灵芝。

粤-刘爱民

  四年春二月庚寅，太尉牟融薨。


  夏四月戊子，立皇子庆为皇太子。赐爵，人二级，三老、孝悌、力田人三级，民无名数及流人欲自占者人一级；鳏、寡、孤、独、笃癃、贫不能自存者粟，人五斛。


  己丑，徙钜鹿王恭为江陵王，汝南王畅为梁王，常山王昞为淮阳王。辛卯，封皇子伉【音抗。】为千乘王，全为平春王。【平春，县，属江夏郡。】


   五月丙辰，车骑将军马防罢。


  甲戌，司徒鲍昱为太尉，南阳太守桓虞为司徒。【虞字仲春，冯翊人。】


  六月癸丑，皇太后马氏崩。秋七月壬戌，葬明德皇后。


  冬，牛大疫。


  十一月壬戌，诏曰：“盖三代导人，教学为本。【《前书》曰，三代之道，乡里有教，夏曰校，殷曰庠，周曰序。】汉承暴秦，褒显儒术，建立《五经》，为置博士。其后学者精进，虽曰承师，亦别名家。【言虽承一师之业，其后触类而长，更为章句，则别为一家之学。】孝宣皇帝以为去圣久远，学不厌博，故遂立《大·小夏侯尚书》，后又立《京氏易》。【大、小夏侯谓夏侯胜、胜从兄子建也。京氏，京房也。】至建武中，复置《颜氏》、《严氏春秋》，《大·小戴礼博士》。【严氏谓严彭祖。颜氏谓颜安乐。大、小戴，戴德、戴圣也。】此皆所以扶进微学，尊广道蓺也。中元元年诏书，《五经》章句烦多，议欲减省。至永平元年，长水校尉倏樊倏。奏言，先帝大业，当以时施行。欲使诸儒共正经义，颇令学者得以自助。孔子曰：‘学之不讲，是吾忧也。’又曰：‘博学而笃志，切问而近思，仁在其中矣。’【《论语》文也。讲犹习也。笃，厚也。志，记也。言人能博涉学而后识之，切问于己所未悟之事，近思己所能及之事。好学亦仁之一分，故仁在其中矣。】於戏，其勉之哉！”于是下太常，将、大夫、博士、议郎、郎官【博士属太常，故云下。】及诸生、诸儒会白虎观，讲议《五经》同异，使五官中郎将魏应承制问，【续汉志曰：“五官中郎将，比二千石。”】侍中淳于恭奏，帝亲称制临决，如孝宣甘露石渠故事，【《前书》：“甘露二年，诏诸儒讲《五经》异同，萧望之等平奏其议，上亲制临决焉。”又曰：“施仇，甘露中论五经于石渠阁。”《三辅故事》曰：“石渠阁在未央殿北，藏秘书之所。”】作《白虎议奏》。【今《白虎通》。】


  是岁，甘露降泉陵、洮阳二县。【二县属零陵郡。泉陵城在今永州零陵县北。洮阳故城在今湘源县西北。】


  【译】建初四年（79年）春天二月庚寅（初五）日，太尉牟融薨逝。


  夏天四月戊子（初四）日，章帝立皇子刘庆为皇太子。赐天下百姓民爵，每人二级；三老、孝悌、力田每人三级；百姓中没有户籍者，以及流亡在外的流民，愿意在本地落户者，每人一级；鳏、寡、孤、独、残疾、穷困不能自立者，赏赐粟米，每人五斛。己丑（初五）日，改立巨鹿王刘恭为江陵王，改立汝南王刘畅为梁王，改立常山王刘昞为淮阳王。辛卯（初七）日，立皇子刘伉为千乘王，立刘全为平春王。


  五月丙辰（初二）日，车骑将军马防被免职。甲戌（二十）日，章帝拜司徒鲍昱为太尉，拜南阳郡太守桓虞为司徒。


  六月癸丑（三十）日，皇太后马氏驾崩。秋天七月壬戌（初九）日，明德马皇后下葬。


  冬天，耕牛发生大瘟疫。


  十一月壬戌（十一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人们常讲，夏商周三代，以教化引导百姓，注重礼仪。汉室推翻暴秦，继往开来，重视儒术，建立《五经》，为《五经》设置博士。从此以后，学者精思锐进，砥砺品行，继承传统，出现许多儒学名家。孝宣皇帝认为距离圣人世代已经很久远，学不厌精，儒学修养仍须广博。此后又设立大、小夏侯《尚书》博士，京氏《易传》博士。及至建武年间，又设立颜氏、严氏《春秋》，大、小戴氏《礼记》博士。所有这些，都是为了鼓励后进，阐明儒学微言大义，拓展儒术。光武中元元年诏书，认为《五经》章句烦琐，建议删繁就简。及至明帝永平元年，长水校尉上奏，认为先帝创立大业，儒学大师，应共同确定经义，令学者校正，择机施行。孔子说：‘学之不讲，是吾忧也。’又说：‘博学而笃志，切问而近思，仁在其中矣。’呜呼，儒学大师们，共同努力吧！”稍后，章帝又下诏给太常、将军、大夫、博士、议郎、宫中郎官及儒生，诏令儒生在白虎观集中辩论《五经》异同。章帝派五官中郎将魏应奉皇帝制书诏问，侍中淳于恭将讨论结果奏报皇帝，章帝以制书判定结果，就像西汉年间，宣帝甘露二年，在石渠阁召集儒生讨论《五经》异同。此后，根据讨论结果，制作《白虎议奏》。


  这一年，甘露在泉陵县、洮阳县降临。